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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(三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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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熙鳳雖精明,但也看不透人心,見黛玉年紀小,只當她好糊弄,可聊了一陣,卻漸漸的發現黛玉言之有物,有些話意有所指。

她略有些心驚。

“前些日子我住在陳家,陳家太爺是刑部尚書,他家上上下下都對刑律倒背如流,陳家姐姐上回同我說,官員女眷私放印子錢……夫君是要被革職的。”

林黛玉看了王熙鳳一眼,“璉二嫂得空還是看看本朝律例吧。”

王熙鳳確定黛玉這話就是同她說的,面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,頗覺難堪。

“林妹妹說的是。”

如今她這位林表妹可真是了不得,哪裏還看得見昔日剛到榮國公府時的戰戰兢兢?

昔日的林黛玉,初到榮國公府時生怕行差踏錯,她這樣的人精,又豈會看不出黛玉的膽怯?

而今再看,真真是今非昔比。

她對上黛玉清明的目光,都不由得自慚形穢。

王熙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林家的,黛玉話語裏提到陳家的姑娘,想是那位陳家唯一的大小姐,陳瑩瑩。

這些消息王熙鳳不相信黛玉自己能查出來,想必是從陳瑩瑩那裏聽來的,連陳瑩瑩這樣的小姑娘都能知道,她做的這些事,在一些人眼裏是不是透明的?

黛玉今天是特意提醒她嗎?

賈璉本就沒什麽本事,靠著家裏才捐了個正五品的同知,但也只是掛個名兒,只是為了好聽才捐了這麽個官兒,也不必去衙門辦公。

若是因為她,連這花錢捐來的同知都被革除,王熙鳳想想也知道自己會是什麽下場。

她原就是掐尖好強的人,只要想到會在賈璉面前擡不起頭來,就心中不平,可若不放印子錢,這府中的虧空誰來填補?拿她的嫁妝嗎?她又不是個傻子。

“二奶奶想什麽呢?”賈璉與王熙鳳同坐一輛馬車,見他媳婦坐上來就一直在走神,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。

王熙鳳回過神來,“還不是家裏頭這些事兒,千頭萬緒的,煩心。”

賈璉也不懷疑,賈家的下人少說也有數百,事兒堆起來確實難處理,這還是王熙鳳手段了得,才將這些人治得服帖,倘或換了賈珠之妻李氏來,只怕鎮不住下頭這些人的小心思。

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,只管同我說。”賈璉道。

王熙鳳笑著同他說話,心裏卻知道,賈璉說是幫忙,不過是想撈一些好處,她將話岔了過去,打算回去看看朝廷律例。

而黛玉這邊,說實話,她提醒王熙鳳,並不是想拉她一把,只是可憐那些被剝削的百姓。

還不起印子錢,有些拿女兒抵債,有些更是被逼死,不然為什麽說損陰德呢?

只希望王熙鳳能聽勸吧,否則,她聽陳瑩瑩話裏的意思,陳家大哥似乎有意懲治這些私放印子錢的貴族,並且已經開始行動,倘或王熙鳳不聽勸告,那也只能自食惡果。

宋雨婷出了月子後,便有意的讓黛玉接觸她兩個兒子。

這兩個弟弟生的白白嫩嫩,看著就很健康,不似她胞弟,連哭聲都很細弱。

對這兩個白白胖胖的弟弟黛玉也很喜歡,她給做了好些衣服給弟弟穿。

系統曾給她獎勵女紅精通,她如今的針線功夫,一般人可比不得她,住在陳家的那段時間,陳瑩瑩可是只要得空,就來找黛玉學針線。

而陳家這邊,黛玉被接回去之後,陳瑩瑩就覺得有些空落落的,整個陳家第三代,就只有她一個姑娘,陳瑩瑩平日裏也難免寂寞,好不容易來了個林妹妹,偏偏也只是暫住的,到了時候,就被家人接了回去。

形單影只的陳瑩瑩又開始思索著什麽時候出去玩玩,一個人呆在家裏,著實悶得慌。

展眼到了二十七這日,陳蘊藉的幼弟陳蘊裕滿了周歲。

老來得子,陳老爺對這個幼子格外的喜愛,洗三和滿月都辦了酒。

如今滿周歲,這抓周禮更是不能缺,對這個弟弟,陳蘊藉相處的不多。

因為尚在繈褓中的嬰兒還不能說話,就更不必提交流,何況他幾乎每日都要去書院,哪裏來的時間跟弟弟相處?

即便等幼弟會說話了,陳蘊藉也覺得自己跟弟弟沒什麽好聊的,年齡差得太多了。

陳蘊藉這個頗受父親寵愛的幼弟,在抓周禮上拿了個算盤,他父親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。

陳家是書香之族,疼愛的幼子卻抓了個算盤,這以後是要去經商?

傳出去要被人笑死的。

陳蘊藉和他大哥從來是不信這些的,不過是取個好兆頭而已,即便沒這個好兆頭,只要用心教養孩子,還能長歪了不成?

家裏這些雜事並不能影響到陳蘊藉的向學之心,除了每日例行的練鍛體術、學騎射以及學簫,他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花費在了如何讀書上。

時間過得飛快,展眼過去小半年,陳蘊藉這日照舊去書院,同陸永元和邵宜年午間外出吃飯,聽邵宜年說起了近日京中的新聞。

“如今外頭都在笑話盛清涵不自量力,自取其辱。”邵宜年很是有些憤憤不平,“他們都不知道盛清涵到底有沒有學問,憑什麽這樣說?”

雖然如今盛清涵已經不再唱戲,但邵宜年依然是其忠心不二的腦殘粉。

陳蘊藉喝了口茶,淡淡的道,“你說盛清涵要參加今年的秋闈,可他沒有考過童生試吧?”

沒考過童生試,哪裏的來資格參加秋闈?

說起這個,邵宜年就氣短了一些,“皇上當年特許給了盛清涵一個國子監監生的名額。”

國子監的監生,雖非秀才也可以同秀才一樣參加鄉試。也就是說,是可以直接參加秋闈的。

陳蘊藉眉頭一挑,“他既然走了捷徑,就不能怪外頭的人如此議論他……”頓了頓,“他本來出身就惹人非議,又得了皇上的恩準得了國子監的監生名額,直接參加秋闈,落到那些酸書生的眼裏,可不就是自取其辱?”

“可盛清涵原也是出身官宦之族,若非被……”邵宜年憤憤不平,還想辯解,陳蘊藉揉著額角打斷他的話,“恕我無禮打斷一下,你自己也說了,他原本是官宦之子,但從他被賣到蘭園開始,過去的身份就已經成了泡影,並不能改變什麽。”

就像有些官宦人家的小姐,家中一旦獲罪,流落到青樓之中,那也是一朝淪為他人的玩物,不管你心中多不平,世道就是這樣骯臟。

邵宜年噎住,深吸了幾口氣,喝了口酒,哼道,“我就等著看,到底是誰自取其辱。”

“你倒是對盛清涵很有自信?”陳蘊藉也不知道他這個自信是哪兒來的。

就算盛清涵曾經是官宦人家的子弟,可他入了蘭園,成了戲子,將戲曲學得這樣好,甚至入了宮中貴人的眼,那麽他必定將時間大部分都花在了學戲曲上,即便他有向學之心,他又能有多少時間去讀書呢?

“我可聽說了,為了準備這次的秋闈,盛清涵已經準備了一年多,他一定可以的。”邵宜年道。

陳蘊藉對此並不發表任何意見。

“蘊藉,宜年這小子就是這樣,遇到盛清涵的事兒,腦子就不清醒了,你甭理他。”陸永元道。

陳蘊藉笑了笑,“沒事兒。”

他早就習慣邵宜年在有些時候的不靠譜了。

“對了,你堂哥不是要參加這一科的鄉試嗎?準備得如何了?”陸永元給陳蘊藉倒了杯茶,道。

陳蘊藉吃著菜,道,“上個月就已經回鄉了,這會兒怕是已經到了吧。”

“你覺得你堂哥這次能考中嗎?”

陳蘊藉道,“我問過大哥了,大哥說這次能過。”

既然是陳蘊賢說的,那就一定能過。

陸永元道,“你大哥有沒有幫忙押題?”

“大哥原本是想幫忙押題,不過堂哥他想憑自己的實力去考,大哥也就沒有多事。”

陳蘊藉也搞不懂堂哥在想什麽,別人家裏的老師也會幫忙押題,他大哥幫忙也不算作弊,押題而已,又不是直接幫你把考題打聽出來,這有什麽?

陸永元笑道,“你堂哥那個死腦筋,難道你還不了解?既然他想靠自己的本事,就讓他去考,橫豎也考不過你大哥。”

陳蘊藉聽得好笑,“我大哥可是連中六元,古往今來,能考中六元的都屈指可數,我堂哥想考過我大哥,怎麽可能?”

他大哥已經是本朝科舉一道的天花板了。

“那你有什麽打算?”陸永元問道。

雖然問得很莫名其妙,但陳蘊藉還是明白了,“我暫時沒打算應試,再等兩年吧,不急。”

見陳蘊藉心態平和,陸永元也沒有追問,“我打算……明年回鄉應試。”

“哦?”陳蘊藉挑眉,“想在娶妻前,考個秀才回來?”

翻過年,陸永元就十六了,他未婚妻也要及笄,若不是為了娶妻的時候面上好看一點,也不會這麽急著就去應試。

陸永元聞言一笑,“你小子越來越促狹了。”

“你同梁家的婚期,可商定好了?”既然說到這個,陳蘊藉就順口問了一句。

陸永元道,“梁家還想再留梁姑娘兩年。”

“聽說你祖母近日身體不太好,你家應該希望你早些娶妻吧?”陳蘊藉道。

陸永元嘆氣,“話雖如此,婚期也得兩家商議之後定下來,梁家不同意,我家也沒轍兒啊。”

“要我說,你也不用這麽急,梁家想留梁姑娘幾年就讓他留唄,這婚事都定了,媳婦兒又不會跑咯,你還不如抓緊時間讀書,說不定還能趕在梁姑娘進門前,考個舉人回來。”陳蘊藉笑道。

十五歲的小姑娘就結婚嫁人,實在是太小了,若是嫁過來就有孕,更是危險,陸永元也是他在這個世界難得的好朋友,陳蘊藉也不希望他剛結婚就沒老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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